故事：26岁的他，工作稳定，有深爱的女友，为什么要去抢劫银行？
2022-04-25 11:20:37
今天说个小说里的奇事。
韩东明放下笔，看着办公室墙上的照片。
有他和国外友人、领导的合照，还有一张，是他与儿子的照片。
他是华茂银行的行长，今年45岁。
秘书冲了杯咖啡走进来，“还要做到很晚吗？”
“是啊，明天那个重要客户，我想再过一遍谈判合同，不能出错。”
韩东明看了下手表，现在已经是夜晚十一点了，8层楼的办公室就剩下他和秘书两人。
“你先回去吧，我不知道要做到几点。”
秘书犹豫了一下，“没关系的，我陪着你吧。”
“真的不必，赶快回去休息，明天一早会很忙。”
秘书点点头，带上行长办公室的门。
她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收拾了下，背上包，出了门，按了向下的电梯按钮。
“叮”一声，电梯门开了，里头站着前来巡逻的保安。
“下班了？里面还有人吗？”保安问。
“韩行长还没走。”秘书说。
“没什么事吧？”
“没事。”
保安探出头，用手电筒照了一下，公司里看起来很安全，不必检查了。
他笑着对秘书说，“进来吧，我先送你下去。”
秘书和保安说笑着乘坐电梯离开。
此时从楼道里忽然走出了一个瘦瘦的、胡子拉渣的男子，穿着一件绿色夹克，男子将一个黑色呢绒头套套在头上，蒙上了他的脸。
他来到门前，门是钢化玻璃门，有门禁密码。
蒙面男子从腰上取出一把锋利的瑞士小刀，在玻璃上猛刺了几下，用手一顶，玻璃碎了，男子闯入。
这一行为，实在有些暴力粗鲁，不像是一个盗窃犯该有的举动。
韩东明听到了声响，从办公室出来，看见蒙面男子。
“你想干什么？”
蒙面男子冲了过去，举起刀，“别动，别喊，我只是求财。”
韩东明举起双手，左手的四指弯曲，食指朝天花板一指，天花板装有监控。
他说，“这是银行的办公区，是负责接洽贷款业务的，钱不在这里。”
“办公室总有保险柜的，不要以为我不知道。”蒙面男子吼道。
“真没有，保险柜里都是些项目抵押房产的文件。”
蒙面男子将刀顶在了韩东明的脖子上，“带我去保险柜。”
眼下只能服从，韩东明一边走，一边思考该如何报警，对了——在保险柜旁边有个秘密的报警装置。
二人来到财务室，韩东明打开灯，窗户是落地窗的，二十几平方米的室内摆着几张办公桌，这里同样设有监控，在角落放着一个铁皮保险柜。
韩东明继续周旋，“我没有保险柜的密码。”
蒙面男子在后头，用锋利的刀按在韩东明的脖子上，一丝血渗出，“再不打开，你就没命了。”
“好，好，你先松开刀，我这就开保险柜。”
韩东明来到保险柜前，把手放在保险柜上，在保险柜的侧面有一个黑色的报警装置。
韩东明一手转动保险柜的密码，一手悄悄地放在报警装置上，他故意咳嗽了一声，想趁机按动报警装置。
蒙面男子觉察到不对，他拉开韩东明的手，看到保险柜边上那个凸起的黑点，那个报警装置。
“这是什么？”蒙面男子大叫。
“没什么。”
“你他妈的是不是报警了！”蒙面男子挥刀吼道。
就是现在！韩东明突然猛扑了上去，与蒙面男子搏斗。
两人在财务室里扭打成一团，先是在地上，韩东明弄掉蒙面男子手上的刀，给了他一拳。
韩东明快速站起身，跑到保险柜前，用力按下了报警装置。
一楼监控室的保安听见了报警信号，一群人朝着8楼的办公区赶了过来。
“混蛋。”
蒙面男子抓起刀，又爬了起来，他扑向韩东明，将韩东明按在财务室的落地窗边上，说，“老子只想求财，你竟然敢报警。”
“保险柜里是很重要的客户资料，我不能给你！”韩东明提高声线大喊。
可声音没必要这么大？这屋里就他和蒙面劫匪二人，还想让谁听见？
“混蛋”。
蒙面男子举起刀，重重一刺，韩东明一躲开。
刀扎在落地窗的玻璃上，钢化玻璃快速蔓延成蜘蛛网状的裂缝，而韩东明又靠着落地窗，更增加了压迫力。
钢化玻璃无法承受负重，“哗”地一声裂开了。
韩东明顺势从楼上掉了下去，在坠落前他紧紧抓住蒙面男子的衣领，将他也拖了下去。
二人一起从8楼跌落，在空中他们纠缠在一起，看着对方的眼睛。
眼中的遗憾，眼中的不舍，而后重重落地。
尖叫声、喧哗声、救护车声、警笛声，声声中迎来这突如其来的悲剧。
两日之后。
瘦小的梦娇坐出租车来到山顶的露天停车场。
停车场边有一个集装箱搭建的房子，挂着“seeyouagain事务所”的招牌，再见你一面。
这对于很多人来说，是多么容易的事，打个电话，发条短信，约个时间就能。
但对于已经逝去的人来说，这是一个奢侈的梦。
梦娇的手里有一个沉甸甸的旅行袋，手臂上有几个刀口，亲手划破的。
瘦小的她脸上全是汗，焦急，心神不宁，她艰难地提着这个重重的旅行袋，走到集装箱小屋门口，叩门。
门打开了，她见到了一个穿着黑色风衣、一脸深沉的男子——肥佬。
梦娇蹲下身，拉开旅行袋，里面装着厚厚的钞票，她喘着气说，“是不是...只要花88万，就可以见到赵远。”
肥佬是再见你一面事务所的主理人，他能让生者与死者见上一面，每次收费88万。
梦娇是赵远的女朋友，赵远已死，他就是那个抢劫银行的蒙面人。
梦娇想要用这袋子里的88万见死去的赵远一面。
她不明白自己的男友赵远为什么会突然去打劫银行，赵远在超市上班，月薪四千，也与人为善。
他无任何案底，这样一个好端端的人为什么要抢劫银行的办公室？况且——那只是个办公室，又不是金库。
难道他所要盗取的是秘密文件？难道在这个案件的背后有人指使？
梦娇不知道，她想要见赵远一面，问问清楚。
肥佬是“再见你一面”事务所的主理人，他有办法促成生者与死者见上一面，每次收费88万，时间只有3分56秒。
他将钱收下，对梦娇说，“明晚的23点50分，你再到这里来，我会让你和赵远见上一面。”
想念之城，一个与人间并无太大差异的地方。
镜头来到法院的聆讯室。
韩东明正坐在法院的原告席上，一旁的律师正在为他辩护。
是一宗房产纠纷。
辛苦打拼的韩东明用500万全款购买了一套住房，可谁知买了后发现房子存在安全隐患。
他去找房地产开发商，开发商耍了无赖，开始说是换房，拖了几个月，后来电话也不接了，干脆说，“有本事你去告我啊。”
那就告！
韩东明气不过，这500万是他攒下一部分、剩下东拼西凑借来的，借的钱是要还的。一气之下的韩东明将房地产商告上了法庭。
到了法院，开发商很贼，要求法院保密审理此案。
毕竟这事要是大肆宣扬，惊动了媒体，那房地产商手上剩下的房子就别想再卖了。
碰上如此难缠的原告，房地产商决定认赔，不过他们找了各式各样的借口，希望能赔得少点。
搜集证据、举证，耗时大半年，法院最终宣判了结果——此次的过错全在房地产开发商一方，房子确实是有问题，必须按照合同约定，双倍赔偿韩东明的损失，所赔金额为1000万。
随着法官那声审判锤音落定，房地产商代表收拾好文件离开，律师也离开了。
坐在原告席上的韩东明沉沉地呼了口气，脸上冒出细细的汗。
“买房子确实处处是坑。”
韩东明听到边上传来一名女子的声音，回过头，看见边上坐着一名长相惊为天人的女子，头发也很特别，是中短发，粉红色的。
韩东明一愣，问，“你是谁？”
“我是想念之城的摆渡人。”姚一一说。
“想念之城，这是什么地方？”
姚一一解释，但凡是人间有人思念故人，那么借助想念之光，故人就会住在想念之城。
“我想一定有个人特别想你，是吧？”
韩东明的脸上挂着笑，又很快忧伤。他知道自己之所以会存在想念之城，一定是儿子韩小小在想念他。
儿子刚满18岁，又快要高考，可自己突然就这么死了，韩小小一定很悲痛，这会不会他的影响考试呢？
韩东明唉声叹息。
姚一一说，你就别多虑了，既然都来到这里了，就好好住下。该干嘛干嘛，想念之城与人间一样，你儿子命长，他一定会一直想你，那么
你就能存在这里很久，这也挺好的，不是吗？
在交谈中，姚一一的视线一直盯着韩东明的头顶看，在韩东明的头顶上浮现出一串串密密麻麻的神秘符号。
过了一会儿，姚一一看了看表，“我还有事，就不打扰了。”
她离开法庭，出了门，拦了一辆出租车。
司机大哥很热情，背后插着把刀，车开的也很稳。
他确实是一个好司机，干了二十几年出租车司机，在人间的时候，每趟车都会将乘客安全的送达目的。
最后一程，他发现车后面坐着一个通缉犯，他悄悄把车往警局开。
通缉犯发现了，让他停车，他按下了所有车门锁，猛踩油门。
通缉犯一把刀插进他的后背，他握着方向盘，一路飞驰，避开所有行人，用他二十几年老司机的车技将车停在了警局门口。
而后他垂着头，与通缉犯困在了这辆溅满血、被锁死的出租车里。
世间有太多人记住他，为他英勇的事迹落泪，他来到了想念之城，继续当一名出租车司机。
车开到山顶，姚一一给了司机大哥六本《小学一年级语文课本》，这是想念之城的硬通货币。
“太多了啊。”司机大哥说。
“没事啊，谢谢你送我，这趟旅途很愉快。”
已是夜晚，山顶有一个巨大的白色热气球，热气球下坐着一名瘦小的男子，他就是赵远。
姚一一走到热气球下，给热气球点了火，跳到吊篮中坐下，对赵远说，上来吧。
梦娇终于来看我了，赵远心想，咧嘴一笑。
对于这次见面，赵远像是一早就知道的。
热气球升空，二人并没有交谈。在赵远的头顶，同时也出现了一串串有如代码式的神秘符号，被姚一一阅读着。
一只荆棘鸟从远处飞来，停在热气球上。
热气球随风飞过十几公里，缓缓落在一个露天的停车场中央。
二人走下热气球。
姚一一来到露天停车场中，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粉末，在地上画了一个太极圈，她让赵远站在了阴圈中。
“你如愿了，梦娇很快会来。”
“谢谢。”赵远很有礼貌，他哪里像一个十恶不赦的抢劫犯？
时间指向23:55分，差不多了。
姚一一跑到停车场边上的一个集装箱小屋，打开小屋的门，屋里有一张宝蓝色的三人沙发，沙发上摆着一个蜡像儿。
5,4,3，2……
姚一一默数时间，深吸一口气，跳上了蜡像儿的身。
与此同时，人世间，K城，露天停车场。
人世间与想念之城的物件、房屋大多是一样的。
当我们怀念一件东西、一个场景，想念之光就会让这些东西同时出现在想念之城。
梦娇站在了太极圈的阳面。
23:56，肥佬走到一旁的集装箱小屋前，摇了摇屋门前的风铃，屋上插着一把桃木剑，桃木剑对着天空。
“来吧，给我一道闪电。”肥佬说完进入小屋。
23:56，04秒，想念之城与人世间的天空中同时出现一道诡异的闪电，将两个世界的大门一瞬相连。
小屋内，沙发上的蜡像儿忽然“呼”地一声，有了呼吸。
姚一一上了蜡像儿的身，活了过来。
她在沙发上坐定，肥佬端了一杯橙汁，“补充一下维生素C。”
“报纸呢？”姚一一问。
肥佬将今日的K城日报递上，翻到第三版，出现了银行行长韩东明的名字。
新闻内容讲述着这名行长勇斗歹徒不幸身亡的事迹，也有银行职工、市民在银行门前摆上鲜花纪念。
“你真的要做这事吗？”肥佬问。
“韩小小什么时候高考？”
“不到一个月了。”肥佬说，“你这么做，就等于把他的后路给断了。”
韩小小是韩东明的儿子，还有一个月即将参加高考。
“人不能有秘密，以为死了就不会有人知道，但秘密是不会消失的。”姚一一说。
秘密会随着死去的人同时出现在想念之城，变为一串串数字符号代码，浮现在故人的头顶。
那些神秘的符号，别人看不到，但摆渡人能看到，也能阅读。
在刚才的法庭上，姚一一看到了韩东明头顶的符号；在热气球上，她也看到了赵远头顶的符号，她知道了二人的秘密。
“你安排一下，让韩小小明晚来这里。我也会带韩东明来，让这对父子见上最后一面。”姚一一说。
“好的。”肥佬眨了一下蓝色的眼睛。
在太极圈内，赵远与梦娇重逢了。
“你为什么要去抢劫银行？”梦娇看着赵远身上发出犹如萤火虫般的光芒。
“我是故意的。”
“故意的？”梦娇不敢相信。
“我故意要死，只有这样，我们才能都活下去。”赵远一字一句地说。
梦娇崩溃了。
但这是一个逼不得已的决定，这对恋人有一个必将先死。
这件事要从两年前说起。
两年前，赵远与梦娇在K城相遇，第一见面，他们就彼此心动。
他们是同年同月同日生，有着相同的喜好，并且老家还都是在平县。
就好像是天注定的一场姻缘，他们快速相爱，坠入爱河，不可自拔。
但命运和他们开了一场崩溃的玩笑。
同年同月同日生、同出生在平县、爱好如此相近，为什么呢？是缘分？不。
在一次意外的谈话中，赵远发现他和梦娇竟然是龙凤胎兄妹。
在梦娇一岁时，父母离婚了。梦娇跟着母亲过，父亲要出国赚钱，便将赵远过继给别人。
赵远在一个陌生的家庭长大，二人从小就失去联络。
他们并没有想到，在26岁那年，在K城他们竟然因为一次擦肩而相遇，
他们没认出对方，却都在第一眼迸发出热情爱上了对方。
他们成为恋人，深深爱着。可越相处，对于生日、家庭的问题就越来越了解。
在两人交往的第一年，就已经知道了他们是兄妹关系。他们不甘心，隐瞒全世界恋爱。
但此时梦娇心中已经有了障碍，毕竟那层关系在。
梦娇想过忘记，想分手，可还是忘不掉。她屡屡割脉自杀，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。这些被赵远看在眼里。
他们都确定是此生最爱的人，却无法在一起。也许旁人会说，怕什么，就在一起。
但这样的事真实发生的时候，身处事件中的人就知道不行。
每看到对方一面都是痛苦的，可离开了对方，又怕对方做什么傻事。
爱已经极端了，梦娇多次割腕，不想要活。每次赵远救起她，梦娇都会说，“你别管我了，我真的撑不下去了。”
这是人世间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，相爱的人若有一个人要先走，你会当哪一个？
为此，赵远做出了他的决定。只有他死，梦娇才能活下去。
此刻，二人站在太极圈内。
赵远说，梦娇，现在你再也死不了了。
因为如果你一死，世界上就再没有人会想起我们，我们都会灰飞烟灭。
只有你活着，一直想我，我才会一直在想念之城。
梦娇捶打着赵远的身子，“你怎么能这样很狠心。”
随后赵远说了更加狠心的话，“因为我是你哥哥，我有责任保护你这个妹妹。”
他看着梦娇，沙哑声，“答应我，好好活下去，用对于亲人般的思念来想着我，我会住在想念之城。”
那句话说完，时间已至，赵远化作萤萤之光，消失在人世间。
梦娇蹲坐在太极圈内，如今她再也不能去死了。她必须带着想念，让赵远在想念之城继续活下去。
不一会儿，肥佬从小屋走了出来，提着个袋子，说，“怎么样，你以后还想见他吗？”
“还可以吗？”梦娇抬头。
“当然，你好好生活，大富大贵，凑到88万就来找我，那我就会让你们再见面。”
是啊，如果想见哥哥，我一定要好好活着。梦娇的心中有了决定。
“但是这笔钱，你可能要拿到廉政公署去。”肥佬将袋子丢在地上，里面是梦娇昨日带来的88万。
第二日，想念之城。
镜头来到一间审讯室内。就在几小时前，韩东明被几个人抓着，带到了这里。
在韩东明面前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。
“你是谁？为什么要抓我？”韩东明吼道，他的手上被戴着手铐，他试图解开手铐。
“我们是ICIC审判局的。”
“ICIC审判局？这不是地府吗？怎么还有这部门？”韩东明一愣。
“那当然，你不要以为做了坏事，死了就一了百了，志怪小说你看过吧，做坏事死后是要下油锅的，现在好一点，恶人来到想念之城都归ICIC审判局管。”西装男一笑。
“我做什么坏事了，我是被人杀死的。”韩东明说。
“是啊。”西装男拿起一份报纸，念着头版新闻，“银行行长勇斗歹徒，意外身亡。”他竖起了大拇指，“韩行长，你真的是一个大好人。”
“那你抓我来干嘛？”
“不是这事，是你过去的问题。”
“我过去有什么问题？”
“你是银行行长，手握贷款批复大权，有不少企业家想要向你行贿吧？””
“没有！但凡有人一提出这样的要求，我都会坚定回绝！”韩东明严词说道。
从当上华茂银行行长的那天起，韩东明的身边出现了各式各样的人，用各式各样的方式行贿。
昂贵的寿山石、酒店的房卡，甚至有人知道他表弟开了个二人车行，拿着一辆100万的豪车说只要卖10万。
可韩东明一一拒绝，他说，“我是银行行长，能批的项目我一定会批，不能批的我一分钱也不会给。”
此时西装男子说道，“我们查了很多人，也问了很多人，大家对你都是竖大拇指的。”
“那些钱又不是我的，是银行的，公家的！”
西装男站起身，十指按着桌面，脸朝前一凑，在头顶钨丝灯光照下，他的脸半明半暗。
“都到了想念之城了，你就别装作一副正义凛然的姿态。”
“我说的都是真的！”
“那88万是怎么回事？”
“什么88万？”韩东明的额头冒出密密的汗。
“你为什么要给赵远88万？然后和他一起跳下楼。”
“你胡说，我不认识他！”
西装男来到一架电视机前，打开电视，播放了一段影像资料。
人世间的影像资料，出现在了想念之城的审讯室内。
画面是这样的——
夜晚，一栋大楼的天台上，赵远的身子一直在颤抖，他站在天台边，要从天台跳下去。
这时候出现了韩东明的身影。
韩东明走过去和赵远说了几句话，这几句话改变了赵远的决定，随后赵远和韩东明下楼离开。
这段视频是在案发的前两天被拍到的。
西装男问，“现在你可以说真话了吧，为什么要给赵远钱，他为什么要在两天后抢劫银行的办公室，你们为什么会一起坠楼？”
“巧合，那都是巧合，我什么都没做。”
“法院宣判的1000万赔偿也是巧合吗？你就这么巧买了有问题的房子，得到双倍赔偿？”西装男突然说道。
韩东明身体一震，他慌了，可口中还是说，“法院...法院都判了，那就是我倒霉。”
“韩东明！你认真看看我！”
韩东明抬起头看着西装男，头顶的钨丝灯摇晃，照得西装男的脸或明或暗。
“该坦白了，韩东明，错就是错，死了也还是错，死了也要面对，问问你的良知吧。”西装男语气加速。
“良知？”
“你好好想想，你究竟希望留给韩小小一个怎样的父亲形象呢？”
西装男的这句话彻底将韩东明击溃，他整个身子瘫了下去。
没错，他是银行行长，手握大权，他一直正直，从不收贿赂。
只不过在韩小小的前程上，他犯了错。
韩小小成绩不好，肯定不能上好的大学。
他希望儿子能够去美国发展，此时一家房地产公司老板找到了韩东明。
老板很有人脉，他承诺会让韩小小上美国的贵族学校。
老板有一个新项目，十亿的贷款要从韩东明手上审批，只不过这贷款审批上有点麻烦。
可是贵族学校学费、赞助费高昂，这钱怎么来？
韩东明希望韩小小将来能定居美国，在那里买房，可是这钱又从哪来？
他廉洁了这么多年，手上有几十万存款，但远远不够。
“你去告我吧。”房地产老板提出了一个想法。
房地产老板会拿出手头上一个有问题的房源，只要韩东明能用全款买下，再揪着问题去法院告房地产公司老板。
按照合同规定，韩东明就能获得双倍赔偿。
他们都以为这个计划天衣无缝，只不过在最近，这个老板被廉政公署约谈了。
韩东明知道贷款的事藏不住了，贪污了500万，他的人生很快就要完了。
只错一次，却毁了人生。
在案发的两天前，韩东明本打算去天台一死了之，却看到了天台上想要跳楼的陌生人赵远。
赵远也想死，因为念娇。
这个时候，韩东明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，他对赵远说，“既然大家都想死，那就有价值一点，我给你88万，你能不能两天后再死！”
韩东明想要赵远来抢劫银行办公室，然后与他一起双双坠楼。
这样韩东明的死就会贴上“勇斗歹徒”、“以身殉职”的标签。
而只要韩东明一死，那个贪污案也没人会查了。
他用死抹去了人生污点，留给儿子一个最“伟大”的父亲形象。
这就是这宗离奇坠楼案的全貌。
“人啊，千万不能做错事，到死了，都不会心安。”韩东明低下头，看着手上那副冰冷的手铐。
此时审讯室的门被推开。
姚一一走了进来，西装男说，我这边问完了，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你。
“谢谢。”姚一一说。
西装男离去，姚一一坐在椅子上，看像韩东明，他头顶的那些秘密符号有如熔化的蜡般变得模糊。
他流下了悔恨之泪。
姚一一说，哪怕到了想念之城，你也无法快活，这里也有大牢，你会被关进去，在那里服刑度日吧。
“我知道了，这是我应得的。”韩东明叹了口气。
“可在去之前，我可以安排你和儿子见上一面。”姚一一说。
韩东明不肯，“求求你，我不想见他，让我在儿子面前保留最后一点面子可以吗？”
姚一一说，事情肯定会被揭发的，韩东明，就算你死了，那案子廉政公署也会查，到时候去搜你家，你儿子要怎么办？他会恨你一辈子的。
“用一宗罪隐瞒另一宗罪，这难道是身为父亲的你，想要给儿子留下的最后一课吗？”
那一声声质问，如刀子扎着韩东明的心。
墙上的钟指向23:40，姚一一换了温和的口气，“时间不多了，你是想直接去牢里呆着，还是想在去之前和儿子再见上一面？”
韩东明闭上眼，深吸了口想念之气，这是因为儿子对他的爱和想念所带来的。
“我想见上儿子一面。”韩东明说。
离开审讯室，外头停着一辆出租车。
司机还是那个后背插着刀的司机大哥。他播放了一首名叫《dancewithmyfather》的歌曲。
一个黑人歌手唱的，旋律优美，歌词大意是，“我的父亲喜欢将我高高地托起来共舞，一直转到我有些困意才放下，然后抱我回到卧室，那一刻我确信他是爱我的，倘若时间可以再给我一次与他共舞的机会，该多好呢？”
韩东明坐在后座，听着那首歌，回想起与儿子的过去。
儿子咿呀学语，儿子犯错，他与儿子玩游戏，他陪着儿子学习到深夜。
韩东明在思考着一个问题，究竟在最后一面，他能够给儿子什么。
是一个谎言人设，或是残酷的真相？
不知不觉，车停在了山顶的露天停车场。
风吹着两旁的大树，发出沙沙声响。
姚一一来到停车场中央，洒下粉末，画了一个太极圈。韩东明站了进去，低头看见自己脚上那双脏了的皮鞋。
他蹲下身，将鞋擦干净，不该带着污点见儿子。
23:56，04秒。
人世间与想念之城的大门打开。
韩东明和儿子韩小小站在太极圈的阴阳环内，父子重逢。
“爸爸。”韩小小看着父亲，想要扑上来抱父亲。
韩东明止住了，他用手拍着韩小小的肩膀，就像是男人与男人之间，“儿子，你长大了，以后要有自己的判断能力。”
“爸爸，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。”
“时间不多了，儿子，现在爸爸将要对你坦白一个真相。”
韩东明的身上发出有如萤火虫的光芒，他告诉韩小小，他是一个有罪的贪污犯。
那难以启齿的话，从他口中一字一句狠狠说出。
韩东明当然可以给儿子留下一个“勇斗歹徒”“大好人”的标签。
可这个标签能维持多久？要是有天韩小小发现了真相，他一定会堕落消沉，彻底迷失。
就算是这个人设被维持下来，但对于儿子，又是父亲应有的教育吗？
韩东明每说一句，都在摧毁他在韩小小心中的形象。
他说话的时候，身上的光芒变换着颜色，红色，白色，甚至没有了颜色。
那是因为他说话的时候，儿子听着那难以接受的真相，情绪也随之变化，不解、生气、不想面对，甚至是一丝愤怒，谁愿意自己的父亲是一个坏人呢？
这个光明磊落的父亲形象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被摧毁了。
说完所有事情后，韩东明告知韩小小银行卡密码。
他对韩小小说，“儿子，你带着那笔钱，去廉政公署举报我，帮我偿还这欠下的债。”
名誉也没了，钱也没了，什么都没了。
韩东明知道，儿子在往后几年都会活的艰难，但艰难才能带来成长，儿子还年轻，他一定要用父亲的沉痛教训记住，不能再犯同样错误的道理。
儿子低着头，咬着嘴唇，眼泪流出。
“不要像我一样，这是爸爸和你最后的一次谈话了。”韩东明叹气，“如果你要忘了我，最好是忘了我。”
韩东明说完，背转过身，身子微微颤抖，在哭，他不想也不敢再看儿子。
但奇怪的是，在这场见面最后的五秒钟，韩东明身上又散发出了萤萤之光，想念之火再度被点燃了。
“爸爸，谢谢你。”儿子说。
韩东明再次回过头，“你不恨我吗？”
儿子摇摇头，说道，“无论别人会怎么说，但你在我心中都是一个好父亲。”
那句话让韩东明知足了。
他们看着，时间如镰刀，一秒而过，瞬间消失。
可记忆却会永存，每个父亲都是儿子的榜样，父亲做什么，儿子学什么，韩东明用这最后的坦白，在儿子心中留下沉重的一课。
在儿子心中，韩东明所有的标签都毁灭了，但毁灭之后会随着想念再生重建。
人有好与恶的标签，但对于亲情，只有爱的标签。
若干年后，当儿子有了小孩，小孩问起爷爷是怎么样的，儿子会说着年少时候与父亲共舞的画面。
